*伉俪. 在荣.
*禁上升真人.
1.
趁聚光灯还暗着，他快速摸了把后背——没有汗，但还是冷。自我安慰一样搓了搓小臂，低着头走到舞台中间。地面上是贴好的定点，一直低着头也不会偏台，只是有些对不住观众。两个八拍跳完，朴珍荣还是把头抬了起来。
效果灯不停变色，旁边的人变成红黄蓝紫，衬得动作多花哨活泼一样。可朴珍荣刚被他在心脏上碾了一下子，不小心瞥到都指尖发凉，只更机械地按着肌肉记忆动作。结尾的时候习惯性地按预定做了对视，朴珍荣下意识撇开头，此地无银一样瞪回去的时候，林在范已经在喝彩中下了台，没进侧幕的帘子里。朴珍荣眨了眨眼，额头流下来的汗刺得眼睛发红。
结束表演的舞蹈队组织去聚餐，朴珍荣给副队发消息说自己有事，脑子还混沌着，找的借口蹩脚得很，结果被副队一把搂住脖子，半拖半拽走到饭店大堂。定好的包间在四层，走在前面的人把电梯占了大半，朴珍荣看见门边熟悉的球鞋便止了步，“你们先上去吧。”
林在范抬头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按在开门键的手。
电子屏上的红色数字逐层跳跃，在朴珍荣眼里扩成一片猩红，和林在范刚才那一眼交替闪过，晃得他头越来越沉，摔倒前下意识攥紧了衣兜——里面的巧克力已经化软了。
要是当时把变成这样的巧克力也拿出来，对方的语气可能会更冷一点：
“你误会了。”
换句话就是——
“自作多情。”
2.
“还晕吗？”林在范把兑好的糖水给他递过来，看他喝了大半才松开手。朴珍荣僵硬地靠着床头，一口气干了一杯，跟护士道了谢就拽着林在范一溜烟跑出校医院。他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呼吸，林在范在一边不明所以地看着，问他是不是还难受。朴珍荣手撑在膝盖上，摇摇头，“喝了糖水好多了，就是我不太喜欢消毒水的味儿，刚憋气来着。”
小时候总感冒，加上免疫力弱些，最后总会发展到要输液的地步。有几回赶上护士手法不熟，小小的手背整个都给扎得肿起来，久而久之他对医院的味道就不大喜欢。
不过朴珍荣没打算跟他解释，林在范也就没问，蹲在花坛边上等他喘匀气儿，边看花坛里面有没有猫边想着得在宿舍里放点巧克力。
朴珍荣大二出去交换了一年，回来被分配到了新宿舍。新宿舍的另外七个人都是一个专业一起上了两年课的交情，朴珍荣跟他们专业不一样，熟起来就更慢些。不过男孩子没太多芥蒂，一个月下来整体算融洽，只他跟每个人都算不上亲，这回去校医院还是因为林在范也在舞蹈队里。
“没吃晚饭？”
“嗯，想快点赶上你们进度，忘了。”
“不用急，你跳得已经很好了。”
朴珍荣笑了一下，林在范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当客气话听了，挺认真地补充，“你力度足够，节奏卡得比我要准，真的。”
朴珍荣之前跟他就是打照面时点个头的关系，今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对方还挺真挚，朴珍荣有点惊讶，轻轻“啊”了一声。
“嗯…你跳得也挺有风格的，我忘动作的时候全靠看你来着。”
“欸——过了过了，我就是客观说一下。”
朴珍荣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我也是客观说啊。”
见他认真，林在范说了声谢，脸上没什么波动，只低头偷偷抿了抿嘴角，被朴珍荣看得分明。
林在范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显得有些严肃，这会儿一笑，五官都温柔了些。朴珍荣之前觉着他不大好接近，这回重新在心里画了像，稍微放松了一点。林在范问他一会儿去哪，朴珍荣还想去练舞，结果被林在范挺无语地押到食堂打包了份盖饭。怕他又偷偷跑去舞室，林在范干脆跟他一起回了宿舍。朴珍荣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吃了饭也就没再往外跑。
其他人还没回来，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各玩各的手机，林在范不知道朴珍荣已经消了练舞的念头，时不时瞥他一眼，准备随时拦他。
心不在焉地刷了会动态，想了想还是找了个话题，“你…玩儿什么游戏吗？”
朴珍荣摇摇头。
“啊…这样……”
眼见气氛又要降回去，朴珍荣连说你要是有空可以给我讲讲那个特别火的竞技游戏吗，这样跟其他人聊天我也不至于一头雾水。林在范把椅子搬过去，兴致勃勃地从角色技能开始给他讲。
朴珍荣其实对游戏兴趣不大，加上刚吃得很饱，有些犯困，头一点一点的，嘴里倒是还记得嗯嗯啊啊地附和他。林在范声音慢慢弱下来，看着朴珍荣小鸡啄米一样的发顶。
他对新室友一直挺好奇，但本身不是自来熟的性子，加上朴珍荣看起来温温和和，让人觉着开玩笑都不太合适，他们俩的关系也就停在能客客气气打个招呼上。这会儿凑近了看，朴珍荣脸颊两边还有点没消的婴儿肥，微微鼓着，透出点稚气来。林在范觉得他这样才像个大学生，老那么礼貌有加，总有种叫他老师的冲动。
耳边没了声音，朴珍荣一下子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啊，有点困，法师的装备要怎么打？”
他又变成那副温和的样子，林在范突然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有点后悔刚才没趁机拍几张照片，给朴珍荣本人看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3.
怕他再犯低血糖，加上室友职责所在，之后林在范每次练舞前都会问问他吃没吃饭，朴珍荣每次都说吃了，结果有次林在范下课早，正好撞见他从另一个教室直接去了舞室。林在范在舞室外面给他打电话，问他吃没吃饭，朴珍荣说当然，林在范没说话。朴珍荣刚开始热身，声音有点喘，林在范一沉默，就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那边试探着喂了几声，林在范才又开口：“吃了哪家？”“就二层那个小面，我要了中辣，现在还出汗呢。”林在范哦了一声，说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过了十多分钟林在范进了舞室，把小面往朴珍荣面前一放，又调高了音响的音量，走到离他远些的位置开始拉伸。朴珍荣看了他一眼，蹲下轻轻拍了拍被水蒸汽熏雾了的盒盖，又看了他一眼。林在范做完头部运动开始坐地上压腿，整个上身都折下去，脸埋在小腿上，看不见表情。努力把背抻直的时候听见朴珍荣过来说了句什么，不过都被音乐声盖了过去。林在范等了半首歌才抬起头，发现朴珍荣和小面都已经不在舞室里。
没一会儿朴珍荣走进来，嘴唇微红，林在范把音量调低之后走到他旁边换了条腿压。
“刚才音乐声太大，我说我把钱转给你啦，谢谢。”
林在范面上淡淡的，心说我其实听见了，现在是看你吃了饭才愿意跟你讲话的。
“我让阿姨加了微辣，辣么？”“刚好。”朴珍荣擦了擦汗，准备继续练舞，抬起的胳膊却被林在范轻轻拍掉，对方皱着眉说你才吃完饭，去待十分钟再过来。朴珍荣下意识要拒绝，奈何吃人嘴软，还是坐到了一边。
想着就坐一小会儿，他就没去拿手机，靠着侧面的镜子看别人练舞。知道他看的不止自己一个人，林在范还是觉得别扭，差点摆出同手同脚，跳了几个八拍之后干脆也蹲到一边。
朴珍荣把纸巾递给他，“忘了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林在范没想到他能这么置身事外地提到自己说的谎，“我下课看见你了。”
朴珍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想起这事林在范又不太想理他，这回是让他碰见了，那之前呢？十有八九也是给他骗了过去。
他把纸巾往脸上一盖，“以后一起吃晚饭吧。”
朴珍荣正打算就着盘腿的姿势站起来，听到这话又坐回去，“欸？”
“或者你每次都拿着晚饭自拍一张，选一个。”
“哇…我果然已经没有信用值了喔……”
“错，”林在范朝贴在额头的纸巾吹气，露出微微弯起来的眼睛，“是负值。”朴珍荣对着这么真诚的表情实在说不出那些客套的拒绝词，垂下眼睛点点头，“谢谢啦。”声音太轻林在范没听到，扯下纸巾让他再说一遍，结果正面对上朴珍荣放大的脸，直接从蹲姿坐到了地上，等他单手撑地跳起来喊话的时候朴珍荣已经笑着跑远了。
窗帘没拉严，一天中最后一点儿阳光漏进来，被朴珍荣带得跑起来的灰尘颗粒分明。林在范眯着眼冲镜子里比了个枪的手势，朴珍荣不配合，只捂着嘴笑，林在范又朝他捂嘴的那只手「嘭」了一下。
4.
林在范言出必行，不论有课没课都风雨无阻地和朴珍荣共进晚餐，两个人关系渐渐比之前亲近了些。室友F跟林在范同班，偶尔女朋友不在校就跟他们一起吃，知道了林在范突然和朴珍荣熟起来的缘由之后惊讶得下巴半天合不上，说林哥咱们同居两年多怎么不见你监督我饮食规不规律。他跟朴珍荣还没那么亲，就只跟在林在范后面嚎。当时三个人吃完饭顺便压马路，林在范忙着给突然蹿出来的三花猫翻包里的猫粮，头也不回地说因为我怕你女朋友吃醋啊。
F挺得意地笑了笑，当即给女朋友打视讯甜蜜蜜。林在范想叫朴珍荣一起跟他谴责F这种行为，扭头发现人在他五米开外站着。以为他怕猫，给他招手让他过来，说放心这只在校园救助站有登记，不凶的。朴珍荣犹豫着过来蹲下，说我是怕把它吓跑。
“欸——怎么可能呢，你又不吓人。”林在范揉揉小三花的脑袋，往朴珍荣手上倒了一小点猫粮。小三花很快吃得一干二净，有一下没一下地舔朴珍荣的指尖。
“真的，小区里那些流浪猫见到我就跑，以前我们家养过狗，也跟我不亲，不过无所谓啦，我对动物兴趣不大。”三花猫还在舔他，弄得他说话时都带了点笑意。他这么一说，林在范顿时反应过来，小他八个月的室友一如既往地要面子——明明眼睛亮得厉害还装无所谓。
除了要面子，还要强，学习之外最喜欢跳舞，当初晚饭不好好吃也是想在加入舞蹈队后的第一场比赛里表现得更好。林在范拔了根狗尾巴草逗小三花，想朴珍荣这口不对心的性格不晓得还有没有救。答案八成是没有，于是他又想着怎么多照顾这个没救的人一点。
朴珍荣因为交换了一年，跟班上的人关系也是不咸不淡，除了林在范饭友这层关系，多数人都还处于跟他点头微笑的阶段，况且林在范又是他室友，觉得自己理应多照顾着些，不然这人可能累都不知道怎么写——宿舍的话题有时朴珍荣不太插得进去，就听他们讨论系里的事儿，坐在一边跟着笑——即使笑点都是林在范他们专业的梗。
总维持那副挑不出错的样子，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一定会累的嘛。
他想得入神，狗尾巴草被扑掉都未曾察觉。朴珍荣把吃饱了的三花猫抱起来，举着它的爪子小声在它耳边说你看这里有个傻子。林在范听见作势要咬，被小三花拿肉垫拍了鼻子，朴珍荣这回笑的时候腾不出手捂嘴，弯弯的眼睛和弯弯的嘴角都露了出来。林在范跟着弯了弯眼睛，决定以后救助流浪猫狗的时候也叫上朴珍荣——起码对着动物他能放松一点儿。
5.
一晃朴珍荣住进来已经快四个月，转眼就是新的一年。除了F和朴珍荣，宿舍其他六个都是本地人，自然要回家过元旦。F一早就出去给女朋友准备跨年惊喜，朴珍荣把手机开了外放，哼着随机切到的歌去水房涮拖布。
没想到回来宿舍就多了个人，朴珍荣停了音乐问他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林在范说我回来把pre做完，毕竟三天假之后就要演讲，朴珍荣点点头，“你做吧，我不打扰你。”
“没事你开公放吧，”林在范把脚踩到椅子腿中间的横木上，努力缩小占地面积，“我暂时…暂时不太想学习，刚那首歌挺好听的，叫什么啊？”
朴珍荣把歌单发给他，开始沿着砖缝一格一格地拖。
到了晚上林在范的presentation也没有弄完，天黑了他反而兴奋起来，把电脑一合说珍荣啊要不要一起去给孩子们加餐，朴珍荣惊讶这人居然还不回家，但还是很利索地答应了。
把最后一个碗都填满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挂在灌木上的彩灯安静地一闪一闪。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在学校里走动，除了远处零星的烟花爆破声，就只剩下偶尔刮过来的风和猫啃粮的声音。林在范蹲在猫窝边上呼出一大口气，看着它一点点散开，快散尽了再吹，循环往复。朴珍荣跟他已经很熟，皮得不行，边说他幼稚边抱了只小猫来打他面前的哈气。
那孩子急着往食盆的方向扑，指甲都伸出来，挥手的力度也失了分寸。林在范抱住它的头跟它对视，缓慢地眨了眨眼。朴珍荣说你这是心电感应还是什么，林在范问你不知道和动物慢慢眨眼睛是说我爱你的意思？朴珍荣撇撇嘴，说你们老年人就是容易被网络欺骗。
出乎意料地是小猫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真的平静下来，乖乖地让林在范抱在怀里。林在范朝他得意地挑眉，朴珍荣不以为然，说可能是怕哥吃它，吓傻了。林在范眉毛都跳起来，奈何手里抱着猫动他不得，朴珍荣边给他拍照边笑，笑到岔气也不肯停下来。
林在范拿后背对着他，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好，搁以前朴珍荣肯定会真挚地附和他，说不定还会感慨他懂得多，哪会像现在这么肆无忌惮。刚要板起脸树威的时候朴珍荣笑嘻嘻地把脸凑过来，冲他眨了眨眼，林在范的脾气一下就跟着烟花消失得无影无踪。
情绪完全给捏在别人手里，林在范有点懊恼，又有点茫然，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也不愿去想是好是坏，只想着朴珍荣能多这样笑一笑就好了。
不用考虑任何后果、自自在在的笑。
6.
「让时光停留在那一刻」这种说法，林在范之前总觉着是小女生言情心理，真遇到那么个瞬间才知所言非虚。
他觉得那天朴珍荣笑得实在好看。
其实真要停在那一刻，朴珍荣整体是很狼狈的——胡茬冒了一圈、鼻头被吹得发红、围巾也被猫扯得乱七八糟。可林在范脑海里就是不受控地重复着那个笑。
他直觉不好，但情绪上相当平静，跟父母编了理由跑回学校跨年的时候已经有了明显预兆，他装作不知道答案而已。
只是不知道这答案是对是错。
思前想后，林在范还是决定悬崖勒马，慢慢疏离朴珍荣。路太崎岖，尽头太远，他不愿拉着他冒险。
决定好做，真执行的时候他又不太舍得，他不怕朴珍荣厌恶他，他害怕的是朴珍荣变回以前那种辨不出情绪的面具人，怕他又把一切都憋回心里。
他兀自犹豫不决，朴珍荣却直接对他告了白——他刚化好妆就被朴珍荣拉到走廊里，对方小心又雀跃地问他如果比赛拿了奖可不可以和他在一起。旁边偶尔经过的人让林在范真的从梦中惊醒，把朴珍荣连带他期待的眼神一把推开，木着脸让他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以为你也是喜……”
“如果之前有什么让你误会了，那我道歉。”
朴珍荣还没化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林在范不敢看他，在朴珍荣眼里解释为此时此刻对他避之不及，下意识说了句抱歉，转身去了化妆室。
直到进了饭店他都表现得没什么异常，摔倒在地上也很快找回意识，正好借着身体的理由逃了聚餐。
上了公交车后朴珍荣开始发呆，被那样拒绝之后他的情感和理智被分离开来，情感愤怒而悲伤，理智则相当平静地接受了现实，甚至算好了回学校最便宜的票价。
车上上来几个穿校服的女学生，三三两两牵着手。其中两个在窗子上面写了名字，用爱心括起来，另外几个看到也跟着效仿，画完之后喊着彼此的名字说你这半爱心画得好丑。
朴珍荣把自己和林在范代入，想了想又沮丧地摇摇头，把爱心用力擦掉了。不是友情，不是。
袖子擦过的地方视野清晰，马路上的车和人使这一小块儿丰满起来，朴珍荣却拿后脑勺对着它。
窗子外有他喜欢的林在范；
外面的世界真好。
窗子外有不喜欢他的林在范；
外面的世界真讨厌。
7.
聚餐那天林在范进包厢没五分钟就听有人说珍荣刚才好吓人，一瞬间血液都僵住，从副队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才重新流动起来。想追出去来着，走到门口还是狠下心折了回去。
拒绝朴珍荣之后他恍惚觉着自己被劈成很多个部分，有的在说祝酒辞，有的在马路上，有的泡在酒杯里。等他灌了超过平时的量之后却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事实——无论是哪部分，都在想着朴珍荣、都喜欢着朴珍荣。
林在范对此不知所措。
那天他没回宿舍，之后对朴珍荣也是能避就避，晚饭跟其他人一起吃，练舞也不站在他旁边。朴珍荣一开始还会无措地愣几秒，久了也就习以为常，甚至可以在遇到林在范的时候笑一笑。
F看他笑了才松口气，说你们终于不闹别扭了？朴珍荣说对呀，之前自己太不懂事得罪了林哥，现在他意识到错误啦，希望林哥能跟他和解。林在范连嘴角都牵不起来，念剧本一样说哈哈都是误会，过去的就过去吧。朴珍荣说好，又是一笑。
他果然把情绪埋得更深。笑得比以前更完美更讨喜，一声“林哥”也叫得人舒舒坦坦，可这些对林在范而言是满盘嘲讽。
他只能全部吞下去。
这样的发展再好不过。
一切好像都恢复如初，抛开考试周那个电话的话。
林在范在凌晨四点多接到朴珍荣的电话，睡意骤然消失，开了手电筒发现朴珍荣果然不在铺上。
“…喂。”
“哥，学校的鸟叫了。”
“……快回来睡吧。”
过了很久朴珍荣也没回来，林在范把手机攥得很紧，慢慢闭上眼睛。
他想这一定都是梦。
END
上面是我自己认为的结束，想要大团圆式结局请往下走：
8.
其实他那天是实在忍不住才打的电话。熬了几天夜，心脏揪着发闷，他自个儿抵在楼道拐角的墙边上，有些喘不过气。笔电躺在地上，里面的风扇嗡嗡转，另一个临时抱佛脚的在楼梯上趴着睡着，放了个屁还被楼道弄出了回响。他挨着瓷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呼吸，想着前几天看到的年轻人熬夜猝死的新闻，酝酿出一股中二吧啦的诀别伤感，摸着手机屏幕上面林在范的照片，挺委屈地扁了嘴。
看见小窗子外面的天亮起来的时候他下了决心，给他拨了电话。
“…喂。”
林在范，天亮了，我身边的哥们儿放屁了，我电脑快没电了，楼道里蚊子太多了，还咬我脚心。
“哥，学校的鸟叫了。”
“……快回来睡吧。”
他打完就有些后悔，听到林在范的声音还是绷不住的难过，题库都背不下去。
他六点多才回到宿舍里，路过林在范的时候顿了一下，听见呼噜声忍着没把电脑扔过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朴珍荣想。
跟林在范在同一个宿舍就会不可避免地想拽住他的领子，问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而这不可能成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林在范知道朴珍荣要搬到别的宿舍楼的时候对方已经在打包衣物，看见林在范进来眼前一亮，找到救星一样说林哥你待会儿能不能帮我搬下去。林在范想说好，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哑着嗓说好。
床铺上最后一个垫子也撤掉的时候林在范终于找回点声音，问朴珍荣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都收拾好了。况且我走了你也会更自在点。”
林在范摇摇头，朴珍荣背着他没看到，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话，一下连假笑都维持不下去，垂着眼打包余下的行李。
9.
朴珍荣刚搬走的头几天全宿舍都不太适应，偶尔会冒出一句“珍荣”来，过了一周就渐渐习以为常，只林在范时不时看着空床铺发呆。
朴珍荣走时的背影像钝器一样往林在范心脏上闷，他被砸得难受，想干脆把整颗心都送出去。可他不能。血只能一点一点地从里面流出来。
他再一次想，想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想朴珍荣会不会按时吃饭，想朴珍荣会不会对着另一个人笑。
不过都无济于事，他连见朴珍荣都很难了。
血快流尽的时候他还是跑去了那栋宿舍楼，想着就再好好看一眼，看一眼他就彻底跟这人了断。结果朴珍荣下来了他又马上反了悔，看了好几眼，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朴珍荣见他大晚上跑过来就问这句，心里一下酸酸软软的，眼眶迅速红起来。
林在范马上就慌了，说你不想见我那我马上走，可是珍荣你不要哭。转过身的刹那被扯住了小臂，朴珍荣恨恨地又很无奈地问他为什么不喜欢还要对他这么好，问完又松开他，说算了你不用搭理我。
林在范却不肯走了，之前的顾虑全部被心脏挤得发疼且即将停止跳动的冲击带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朴珍荣的脸，慢慢眨了眨眼睛。
他说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你。
*接近流浪猫尽量注意卫生与安全.
*眨眼相爱这条本人不负责.
*我写不好故事:(
